文｜喜閱樹閱讀與寫作進階班授課教師 梁虹瑩老師

在一個半開化的國家裡，有個獎懲制度，犯下大罪、驚擾國王的人要到圓形競技場接受懲罰。圓形競技場裡有兩扇門，一扇門背後是美女，一扇門背後是老虎。接受懲罰的犯人要到圓形競技場上抉擇自己的命運，倘若選擇的門後走出來的是美女，那犯人便可開開心心地把美女娶回家；如果是老虎，那犯人就得遭受落入虎口的死亡命運。

一天，這樣的懲罰來到和公主相戀的青年身上，公主為青年指引其中一扇門，而那扇門背後走出來的究竟是美女還是老虎？

這是格林出版的大師繪本系列中史達科頓的《美女還是老虎》，這個故事給予大家一個開放空間，於是故事讀完後，大家開始討論，這門後走出來的究竟是美女還是老虎？

在這個故事中，我開放了兩個命題給大家討論。第一個命題是「愛的抉擇」，問題如下：

    1. 請陳述公主遇到怎樣的兩難題？

    2. 你覺得公主最後讓青年選擇美女還是老虎？請說出你是如何判斷的。

    3. 你覺得公主的抉擇是一種愛的抉擇嗎？為何你這麼認為？

    4. 如果你是公主，你會做出怎樣的選擇？

    5. 如果你是青年，你會遵從公主的指引嗎？

在這個命題中，孩子們多半覺得公主最後讓青年選擇的是老虎，因為公主是個「熱情而任性」的人，孩子們認為按照公主剛烈強悍的性格，大概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，所以她會選擇讓青年被老虎吃掉。有些同學認為這是一種愛的抉擇和表現，認為公主就是出於深刻的愛才會無法看青年與美女在一起；但也有同學認為這不是一種愛的表現，他說：「真正的愛是成全，是希望對方好才對吧？」這些回答，都顯現出孩子們對於「愛」的想像和感受。

而回到自身時，面對問題4，孩子們出現了3種答案，一個孩子選擇「老虎」，多數孩子選擇「美女」，還有部分孩子說自己「不替青年選擇」。選擇老虎的孩子說：「我就是沒辦法看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。」選擇美女的孩子則說：「至少他還能活著吧！」至於不選的孩子則說：「我覺得我沒必要幫他做決定，就讓他自己選吧！」就某種程度來說，我覺得「不幫他人做選擇」也是一種很開闊的生命態度，這樣的答案很令人驚喜。

面對問題5，學生的意見分歧更多。有部分學生覺得：「我愛公主，所以會聽公主的話。」還有部分同學覺得：「我了解公主的性格，所以她叫我走右邊，我就走左邊。」還有部分同學認為：「我不要看公主，我自己選就好。」或者是「看到就看到了，但最後要選擇哪扇門還是由我自己下判斷和決定，不受公主影響。」這些答案沒有對錯問題，每個答案都顯現出孩子們的價值觀和性格，是非常有趣的討論。

另一個命題是「公平的制度」，問題如下：

    1. 請簡單陳述這個國家的審判制度。

    2. 你覺得這個審判制度公平嗎？請說明你覺得它公平/不公平的原因。

    3. 承上，請你根據自己的答案，想想你是依據什麼評判制度的公平與否。

    4. 你覺得這個制度有無改進之處？如果有，它應該要做何改進？

面對這個命題，孩子們多半覺得這是個不公平的制度，因為在這個制度中，殺人的壞人可能娶到美女，擁有好結局；但如同青年其實只是談了場戀愛，並沒有危害到任何人的人也可能遭受死亡的結局，這並不符合我們獎善罰惡的世俗原則。更何況裡頭是否被懲罰的標準是「驚擾國王」，這樣的標準也太主觀，孩子們都認為這是個不公平的制度。

然而我問孩子們：「但是故事裡的人們認為這是個『公平的制度』耶！請問為什麼？」孩子們開始從文本裡尋找答案：「因為他們最終的命運是由自己選擇的。」「因為他們的命運能掌握在自己的手裡。」「因為一切都由運氣決定。」孩子們這麼說。

「那為何只是犯了小錯卻被老虎吃掉的人的家屬，看到犯了大罪的人卻可以娶美女，不會因此而覺得這是個不公平的制度呢？」我問。「因為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制度和標準了？」有個孩子思考了半天後回答。

我說：「很好。所以，這個『公平的標準』到底是由誰決定？我們在自己習慣的標準底下去看對方的制度，自然覺得他們的制度不公平；但倘若他們用他們的標準來看我們，真的會覺得我們習慣的制度比較『公平』嗎？」說到這裡，孩子們由原本有些義憤填膺的討論變得有些沉默，彷彿進入另一種思索。

「對於這些事，我也沒有答案。不過下次你們在評論一件事情公平與否之時，應該也可以先檢視一下你自己把那個『公平的標準』放在哪裡。或許你會發現，就某個角度來說是公平的事，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不見得公平。所以，在這個世界上，真的有所謂『公平』嗎？」

討論進行到最後一個問題，孩子們針對此制度提出一些改善的方式，比如說：

    1. 把需懲罰的行為明訂下來，不再只依憑「是否驚動國王」這個標準

    2. 多設幾個門，背後有跟其罪刑相應的選項，讓殺人之人不至於娶到美女，罪不致死的人也不至於選到老虎

這次透過大師名作繪本《美女還是老虎》這個豐富多層次的故事和孩子們深入討論了很多事，最後我請他們在〈愛的抉擇〉和〈公平的制度〉兩個題目中擇一書寫，孩子們都在這些討論裡有滿滿的收穫，化為文字都下筆如神助，也都有精彩的佳作。

實際上，所謂「素養導向式的閱讀與寫作教學」大概如此，從一個好文本的討論出發，寫作時再使孩子練習將討論聚焦和凝鍊，進行整理和書寫，讓孩子把整理自己的想法、書寫自己的感受變成習慣，這不就是最好的素養導向式的閱讀與寫作教學方式了嗎？

愛的抉擇

國二 張同學

  什麼是愛的抉擇呢？當你在親情、愛情、友情，和自己的利益做出選擇，到底是為了他們著想，還是為自己一時不明智的想法而做出決定？

  記得曾經看過的一個故事：《美女還是老虎？》中公主和一個青年相愛，可是平民不被允許愛上公主，因此青年要接受審判。青年必須從兩扇門中挑其中一扇。一扇後面是老虎，若打開它，就會被撕個稀爛；另一扇門後面是美女，如果打開門，就得和美女結婚，不管是否已經有太太或愛人。這對於公主是一個艱難的抉擇，到底指向老虎還是美女？指向美女，自己的愛人就會和別的女人結婚。但是一想到青年被老虎咬死的畫面，又不知道如何選擇了。

  故事最後並沒寫出公主的抉擇，而我認為公主會選擇美女。雖然兩種選擇都無法得到青年，可是公主若為了愛，選擇讓青年和美女結婚，讓他們可以得到幸福與快樂，就算無法和青年在一起也沒關係。這樣的抉擇是艱難而悲傷的，可是這也是出自於「愛」的一個決定，而不是因愛生恨，而讓老虎殺死青年。

  愛的抉擇有時會讓人心碎，雖然旁人有時會無法了解你做的決定，但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親人、愛人或朋友。而如果我是公主，我會選擇美女，讓他們快樂，不會讓一時的情緒影響自己的選擇。如果是你，你會選「美女」還是「老虎」呢？

公平的制度

高一 許傑昇

  什麼是公平？在古代人的眼中，公平就是善有善報，惡有惡報，做壞事的人，自會受到因果報應的懲罰；而在現代人眼中，公平是要為自己所做之事，付出相對應的代價。但絕對的公平是否存在？是否有真正完全公平的制度呢？

  在《美女還是老虎》這故事中，很久以前的一個國家，有著一座競技場，但它不是拿來戰鬥廝殺，而事當作一個「公平」的審判場。在競技場裡面有兩道門，一道裡面有老虎，另一道有美女，而犯人自己決定去開哪一道門，開到老虎的門，那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；若開到美女的門，可以馬上娶她回家。自己的命運，自己選擇。

  以現在的角度來看，這制度可以說是漏洞百出，毫無公平性可言。一位美女要和一位殺人犯度過餘生，白頭偕老；或一個被誣陷的犯人，無辜地被老虎撲上，撕成碎片。在現在人眼中，完全不可接受。但，這制度真的沒有公平性嗎？以一個王權國家來說，通常國王一句話定生死，這制度不但除去了這弊病，而且它最公平的地方在於：不論身分地位，在二選一之中，任何金錢權勢都是無用的。或許這制度在現代眼光來說很糟糕，但它還是有它的公平性及參考性。

  不論過去現在，甚至未來，我相信絕對公平的制度不可能存在，但我們能做的事有很多，我們可以讓制度盡可能的公平，並提高犯人的人權，讓制度更好、更「公平」。